抗倭要塞海阳守御千户所(下)
设海阳守御所的200多年中,任过千户一职的应该也有数人,但如今在志书上很难查到其一一姓名。在明嘉靖三十五年九月初五日海阳守御千户所《为查报预支粮银数目差官姓名起程日期事给山东总督的申文》中,文末所列职官有:正千户许纶(立功)、杨世爵、李东山,副千户李淳、谢宠(军政掌印)。在光绪《增修登州府志》“海阳守御所”条下,只能看到“千户马继良,所仓大使孙玘(天顺二年任)、左向孔(隆庆二年任)”的简单记载。从《乳山市志》上也只能看到零星记述,如:“许佛保,明洪武年间任海阳守御所副千户,授武略将军(从五品)”,“许英,明永乐年间袭封海阳守御所千户,授武毅将军(从五品)”,“明永乐年间,刘党由小云南从军海阳守御所任千户职,世袭三代,至弘治年间,刘召由海阳所迁此立村刘家庄。”海阳所附近有个自然村名叫指挥村,相传就是为了纪念当年第一任千户死后埋葬之地而命名的。
实际上,海阳守御所基本处在一个自治的状态中,按朝廷规定,“一切守城等事宜用,文武各不相属,县邑不得预闻”,地方官也不便对其多加品论,故地方志书仅是出于礼节略记一二以备考,很少见到其更多信息资料也不足为奇了。如同我们现在新修的地方志,不属于当地的驻军的详细情况也未有记载一样。
海阳所城建成后,从史书记载上看,并没有发生重大倭寇侵袭事件,基本处于安宁太平时期。也是由于海阳所及其寨、墩结构严密,防卫缜密,也由于沿海营、卫稳靠的后援保障,真正起到了震慑敌人,保卫海防、御敌于国门之外的重要作用,使倭寇不敢轻易来犯,嘉靖时,倭患逐渐转入东南沿海闽、浙一带。海阳所在防御倭寇巩固边防中发挥了应有的作用,数百年来无战事的状况,有力地促进了当地的安宁、生产的发展、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的进步。
三、海阳所守军的来历和去向
据《乳山市志》记载,境内居民自称明代来自“小云南”并立村的村庄有14个,根据调查考证,这些居民凡称其先祖于明代从“小云南”迁来的,都是守御从军落户的军户,详查具体地址,多系安徽、江苏两省北部地区迁来,其中多数是跟随朱元璋起兵,后戍边胶东落籍,时间大都是永乐年间。
明代中后期后,皇帝沉迷酒色玩乐,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利,互相倾轧,政局动荡不稳,也由于倭患渐除,所以长期以来朝廷对卫所、军屯不闻不问,疏于管理,卫所制度遭到严重破坏,军屯制名存实亡。
清军入关后,“因地设官,因官设兵”,兵事完全归地方最高行政长官总督和兼领提督的巡抚节制。在无外患,无军政可管的客观大势下,各基层防区守军也由世官改为流官,地位也渐下降,兵员配备也渐薄弱。至清康熙十七年,海阳所守军只有182名,其中“守城军九十五名,种屯军六十六名,守墩军二十一名。”清顺治四年(1647年),清廷开始裁各卫所,指挥千户改设守备千总(从五品)。从光绪《海阳县续志》中,可以看到有海阳所千总宋德懋的名字。顺治十二年(1655年)裁海阳所入大嵩卫,雍正十三年(1735年)又裁大嵩卫改设海阳县。至此,境内行政上属海阳县,海防则由设于顺治五年驻扎在宁海州的文登左营负责。
清乾隆七年《海阳县志》仍简记了海阳守御所的城池概况,对比其下的“行村寨城土城明洪武筑今圮”记载,似此时期海阳所城还有轮廓。再此后海阳所城由于长年累月废弃无人顾及,渐渐被人拆砖取土,建房垒墙,只剩断垣残壁。抗日战争时期的1942年春,国民党顽固派丁綍庭部十四支队匡玉洲进驻海阳所时,也曾拆除过残余的城墙砖石修筑据点。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学大寨运动中,经过长年累月雨水冲刷而盐碱渐失的墙土,也被削高用去整地换土。至于城里的三官庙、老爷庙、火神庙等建筑物,在悠久而又变幻莫测的历史进程中也逐渐离开了人们的视线。
物换星移。虽然海阳守御千户所早已被裁,城池也早已废圮,但这段200多年的峥嵘岁月却长久的留在人们的记忆中,海阳所也成为村名取代了沙沟寨,沿用至今。
海阳所的裁撤,是一个重大历史变迁。世袭罔替的众多军户及其后人,落籍当地为民,多从事渔农商业,人口快速增加,随之向外扩张,经济逐渐兴旺起来。当初区区数口之家,现在已经是人丁兴旺了。他们有的后来逐渐迁往境内他处,生根繁育,形成村落。而这种融合,也带来了乳山沿海人才众多的现象。海阳所村明清时期就有13人中第登科,特别是鞠姓军户鞠钊落籍海阳所村后子孙兴旺,到清朝初年已是枝繁叶茂。有清一代鞠氏家族竟出了五位进士、两位举人:鞠珣官至广东道监察御史,其子鞠宸咨曾任陕西按察使升甘肃布政使;鞠恺曾任翰林院编修升广西学政,其弟鞠懙曾任宝山、荆溪知县升安庆府同知;鞠宸遴任川沙知县;鞠宸枢任河南息县知县;鞠捷昌任河南汝州知州即补知府。如今海阳所村居民1000余户,是乳山市姓氏最多的村,除宋、姜姓系当地土著外,其余王、许、左、鞠、谢、傅、贾、吕、陈、刘、韩、张、徐、李、万、赵、常、杜、鲍等24姓多系明代永乐年间落籍军户的后裔。海阳所村是海阳所镇政府的驻地,已成为繁华热闹、小有名气的城镇。其东西两侧就是引人入胜的国家AAAA级旅游区——银滩旅游度假区和大乳山滨海旅游度假区。
如今物非人亦非,但我仍在这座当年的防倭要塞里徘徊,想象着兵士们操练、警戒或者种地的景象,也总想寻觅点四五百年前的气息或影子。是的,这段沿海军民守卫边疆的历史是不应该忘记的。细想,在悠久而又变幻莫测的历史进程中,海阳所城墙的被拆除,也是很自然的事,怨不得谁。现在的海阳所,明时的断垣残壁没有,孤立的城门也没有,我只能站在一堵也许是仅存的残旧城墙面前,略作凭吊吧。
编辑:云亭